惊沫

   

【默读】【舟渡】《假寐》

费渡纡尊降贵,盘着一双长腿坐在草坪上,听着头顶叠起的松涛,神情有些恍惚。

周末的公园热闹非凡,有跟在孩子屁股后面边喊边追的,有疯狗似地迎风乱跑放风筝的,有不插耳机叽里呱啦地外放着电视剧的,更有满草地打滚以亲近自然的……

费渡实在不知该对这群庶民作何感想。不是他不食人间烟火,只怕是天底下的奇葩在此齐聚一堂。


骆闻舟呢?怎么还不来?

费渡扭头望向公厕的方向,没能看到那个高大挺拔又令人舒心的身影。


算了,他自然会找来的。

费渡有模有样地学着几米开外一个小女孩的样子,俯身在草坪上躺下。


疯长了一个夏季的青草将他团团围住,草叶随秋风扫在脸侧,像是温柔的抚摸;他闻到泥土的气息,微眯着眼通过眼睫的间隙窥视无际的苍穹,只有几抹浅淡的云彩寂寞地飘。


一丝倦意涌上来,他终于合上眼,想象着白云清风,却倏尔坠入一片迷雾。

四处皆是可怖的暗——不是无光的黑暗,而是迷蒙的灰暗。


他堪堪维持住镇定,面不改色地拨开云雾,迈出脚步,宛若散步一样怡然自得。


鼻梁上架着的镜片闪着幽微的冷光,映出周遭神情漠然的行人,就连一石一木都很孤独。


费渡像一只冷血动物,目光冰凉地扫过这群形同傀儡的“人”;他在人群中看见了费承宇——头发一根也没白、浑身上下没插一根管子的费承宇。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大理石般冷冰冰的眼睛正注视着费渡。


“永远保持无动于衷,如果不能,那就学着装得努力一点——”


刻在费渡骨子里的条件反射自发地启动了,他凭着惯性在迷雾中前行;尽管这样并不能摆脱黑暗,亦不能逃离细微光线投下的阴影。


费承宇曾用双手生生剥去了他心中对生命的敬畏,可他却突然惧怕起那人身后的无尽深渊中隐藏着的双眼;他习惯于孑然一身,可耳边不断涌起的喧嚣开始侵蚀他的神智。


女人的尖叫、空旷的屋子、窒息的脸、阴冷的地下室……  无数污浊的东西、埋在土里的罪行化作一股深沉的负面情绪,填满他浅浅的胸口;他一时竟没喘上气来。


——开始地方就是结束的地方,真是奇妙。

雾中的池沼内沉积着厚厚的淤泥,像无法自愈的沉疴。


费渡在池畔停步伫立,水晶般清澈的池水水面上覆满碧玉般的莲叶,叶间绽放的莲花皆是莹白如玉,金色的花蕊含芬吐芳。

他蹲下身,从莲叶间的缝隙中瞥见了水下的情景——他零散细碎而不堪回首的记忆串成井井有条的一溜,恍若走马灯一般。


“……我没有创伤。”

费渡喃喃道。


他咬了一下血色尽失的嘴唇,带出一串殷红的血珠;俯身摘下一朵莲花,轻轻抵在内里空无一物的胸口,熏香绵绵四溢,随空气的流动缓缓地注入他滚烫的胸膛。


他醉在花香的余韵中,心中锈迹斑斑的铁门被乘机撬开;一只手从门缝中探进去,在他将要藐视命运、唾弃生死的时刻一把将他拉出来。


“费渡——”


他身子底下的草有些扎人,又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了这声呼唤,只得不情不愿地醒来。随即,费渡的脑门儿上便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他愣了一下,捡起滚落在身上的东西——一个青柿子。

费渡:“……”


周遭的草仍是深沉的绿,骆闻舟模糊的身影撞进了他的视野,远远看过去,近乎是温柔的。


“柿子树,没见过吧!” 

那人站在浅草花丛中,一手搭在树干上,另一只挽起袖子的手中还抓着一个半生不熟的柿子,冲费渡笑出了一口骚气的白牙。


骆闻舟的笑容像一束亮光,毫不留情地穿透费渡精雕细琢的画皮,挥去纠缠在他心头的迷雾,叫他不知所措地面对心中隐隐的愉悦。

费渡的嘴角不由自主地轻轻一动,迎着微凉的晚风抬腿向骆闻舟走去。


愿时光不老,岁月静好。


FIN.

 非常短小,单纯有感而发,码完就发w

 如果你能喜欢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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