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沫

   

【默读】【舟渡】《报警了》

*关于费渡的偏执狂前任     *甜的,请看到最后

“你害怕啊?怕我?”一个称得上英俊的男人坐在他的床边,黑暗模糊了他的身形,却抹不掉他扭曲面容上蔓延的狰狞笑容,“你和我一样,生来就是个怪物,没有人能接纳你、信任你!”


费渡是神志清醒的,可这并不妨碍眼前面目可憎的男人擅自闯进他的梦境,逐渐成为压在心上的永恒梦魇。


“跟我分手?好!你注定要孤独终老,这是浸在你血液里的诅咒,你逃不了的!”他越说越激动,眼睛里泛着鲜红的血丝,突然伸出双手紧紧箍住费渡脆弱的咽喉,怨毒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企图揪住他慌乱无措的神情大肆嘲笑。





凛冬悄然而至,北风呼啸着席卷了最后几片枯枝败叶,甚至将天边的流云也吹散了些许,生生撕裂了那被晚霞晕染得分外温柔的天幕。


对于一个长时间窝在空调间里的人来说,季节变换向来不很分明,费渡也只是在打开SUV车门的瞬间感知到了刻骨的寒意

——自指尖不断向四周扩散,不出数秒便流窜至四肢百骸,并且在他掏出钥匙开门后,看见室内混乱不堪的景象时满溢到心底。


屋内是一片凝滞的安静,开门时带起的气流裹挟着尘埃气味扑面而来,酒杯、衣物、咖啡机、音响、书籍、桌布等各种生活用品四散在地板上,混乱不堪——活像遭了贼。


费渡在镜片后眯起眼睛,将快要丧志知觉的指尖缩进大衣的袖子里,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一地狼藉,粗略地检查了一番,发现屋内值钱的东西一样没少,只是大多被暴力损坏,不能再使用了。


这种发泄似的破坏行为背后的动机不言而喻,无非就是为了表示对主人的深痛恶觉。此等刻骨的怨念他不是第一次经历,闭上眼睛细细回想一下便能在脑内列出一个嫌疑人名单,而餐桌上唯一幸存的高脚杯更是迅速将可能性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


费渡叹了口气,用两根手指夹出杯底的一张纸条,眸光流转间,触目的红色字迹落在视网膜上

——“看我火热的心死了,你的冰心可是在哀悼?”


不论笔触,亦或是内容本身都过于熟悉了,自然而然地引人联想到一段不愉悦的往事。费渡目光沉了沉,随即就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随手拨了个电话给附近的家政公司,约人上门帮忙清理。





费渡的脚步放得极轻,甚至没有惊醒走廊内的声控灯。他在门外愣怔了一下,饭菜的香气从门缝钻出来,隐隐能听见锅碗瓢盆热闹的声响

——那是他们的家,让人有种无欲无求的满足感,好像这辈子就此尘埃落定。


冷冰冰的钥匙就躺在内侧的口袋里,刚同居那阵骆闻舟就专门给他配了一把,却时不时被有意地忽略。比起自己开门,费渡更倾向于弯起手指,在门上不轻不重地叩几下,等一串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与一个永远向他敞开的温暖怀抱。


门开了,金线般的柔和灯光急不可耐地冲散聚集在周遭的黑暗,一个裹着暖晕与油烟味的人不由分说地在他怀里放了个热水袋,又往他嘴里塞了一个糖炒栗子——很甜,还有点烫。


费渡刚被冷风扫过的眼角还泛着细微的淡红色,微微弯起一个弧度,一如往常地笑着凑过去牵起爱人的手:“师兄,我爱你。”

骆闻舟碰到他的目光,没有问他晚回的原因,只是一把将人拉进屋里,在骆一锅充满怨念的注视下用手指在费渡的胸口戳了一下,略带警告意味地压低了声音:“费渡,我希望这句话不是出自口腔,而是出自真心。”


费渡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抬起的动作,似乎想要捉住些什么,却因某些深藏的顾忌而细微到无人觉察。


须臾间,他把名为“慌张”的情绪抹得一干二净,仿佛无事发生地慢吞吞地换了拖鞋,靠在墙上目送骆闻舟疯狗似的冲回厨房抢救一锅菜的潇洒背影。


原本老老实实当背景板的骆一锅被暴起的铲屎官吓得炸了毛,屁滚尿流地蹭到费渡脚边求安慰。可怜不过老猫,没捞到好吃的还被硬塞一嘴狗粮。


费渡在锅总的纠缠下寸步难行,只得纡尊降贵地弯下腰,抱起体态日渐臃肿的骆一锅,替他顺了顺毛,又捏了捏蜷起来的小爪子。骆一锅心满意足地“呼噜呼噜”着,毫无戒备地把指甲缩进柔软的肉垫,以极度放松的姿态在费渡怀里瘫成了一张猫饼。


左手一个热水袋、右手一只猫,费渡艰难地负重前行,缓慢地挪到餐桌边:“哎,我好像惹咱爸生气了,你说怎么办?” 


骆一锅倔强地梗着脖子,拒绝对铲屎官之间的情感纠纷发表任何意见,反倒对砂锅里冒着热气的鱼汤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砂锅旁突兀地立着一只高脚杯,刚好是费渡常用的那种,生怕他看不见似的摆在餐桌中央,杯底同样压着一张小纸条

——“你把他的心变为坟墓!你竟溜进他精神的浓雾!”


费渡的目光很快滑过这两句不知所谓的话语,不可避免地停留在最后两个字上——“已阅”,十分嚣张地霸占了纸条的空白处。

题字人落笔很重,带着一股几乎要穿透纸张的咬牙切齿,骨子里却是隐忍的,就算动了气也始终为人留有余地,方不至于难堪。


就像是有人伸出手,用沾染了寒气的指尖不客气地在他火热的心尖上一掐,说不上多重,却在瞬间为埋藏已久的心绪打开了闸门,满溢出酸胀的滋味来。

费渡头疼似地揉了揉太阳穴,默默喝了一口骆闻舟煲的汤。






骆闻舟关上水龙头,将最后一只碗上的水珠擦净,转身带上了厨房的门。

“师兄,我在反省。” 费渡手里还握着抹布,兀自开口。

与其说是帮忙做家务,某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总裁根本是在帮倒忙——餐桌被他毫无章法地抹成一个大花脸,油花倒是一点没少。

骆闻舟愣了一下,一只手慢慢从椅背滑至费渡的肩头,轻轻捏一下,俯身问道:“反省完了要改正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听不出情绪,唯有呼吸带着近乎灼人的温度轻轻扑打在唇边,扫得人有些不耐。

“醋溜师兄”,费渡心想。


呼吸交缠,他若有所思地松了松领带和领口,撩起眼皮的时候眸子里盛了点促狭的笑意:“老实说真改不了。”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梢弯起的弧度再加上极为“坦诚”的认错态度,这比什么哄人的方式都有用,至少在骆闻舟这里是如此。换言之,拒绝这种方式的人绝对存在,但一定不姓骆。


骆闻舟眯起眼睛,拇指轻抵着费渡线条好看的下颌,又弯起食指的指节摸挲温润柔软的下唇,那殷红的双唇乖巧地分开些许,不安分的舌尖从唇缝略微探出,居心叵测地在他的手背上浅浅扫过,与温度略低的皮肤一触即分,独留下三分缱绻。


“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张纸上写的什么鸟语了吗?” 骆闻舟隐没在阴影中的双眼终于映出了一点光亮,柔和的光晕缭绕着他的费渡。


“师兄,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费渡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有模有样地加了一勺蜂蜜,一边搅着一边走到衣架旁,从兜里取出属于他的那一张。


骆闻舟的视线落在费渡手里的纸条上,而后者一声不吭地透过窗户遥望地平线,漆黑的天幕无际无边。


“费渡,别跟我整那些没用的,是不是又想抛给我一句’不合适,散了吧’,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费渡垂下眼,不置可否。


在情场上,他是个游刃有余的高手,这一点毋庸置疑。曾经碰到无数怀揣炙热情感的追求者,他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地以适当的方式拒绝——眉眼间三分玩笑的意味,叫人在开口前就生生地把话语咽回去,当然也遭遇过例外。


“我的前任,不记得哪一任了,是个偏执狂。” 他淡淡地说,就好像只是观众席上的一份子,事不关己地旁观自己的人生过往。


骆闻舟不为所动。作为一名一线刑警,见过的变态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自然不会怕一个热衷传小纸条进行恐吓的前任。


“过分主观、固执己见、自命不凡、极易激动,始终对他人持怀疑态度,很难与他人建立正常的社会关系。我为什么会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你们’常态人’恐怕是不能理解的。”  费渡半笑不笑地提了一下嘴角,又很快放下了。





“你害怕啊?怕我?”那个男人坐在他的床边,黑暗模糊了他的身形,却抹不掉他扭曲面容上留有的狰狞笑容,“你和我一样,生来就是个怪物,没有人能接纳你、信任你!”

“跟我分手?好!你注定要孤独终老,这是浸在你血液里的诅咒,你逃不了的!”他越说越激动,眼睛里泛着鲜红的血丝,突然伸出双手紧紧箍住费渡脆弱的咽喉,怨毒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




费渡低垂着眼帘,轻眨了一下眼,纤长的睫毛宛若风中颤动的花枝,就让骆闻舟一颗刀枪不入的心彻底柔软下来

——费渡浅眠时不安的小动作、偶尔诈尸式的起床方式,额角沁出的冷汗、刚起床就苍白不堪的脸色都得到了解释。


而自己往往还沉浸在半睡半醒间,隔着被子在人身上掴一巴掌,或是随便在他背上拍两下,眼睛半睁不闭的,说:“宝贝儿,别闹。”


费渡从睡眠状态掉进应激状态,又被骆闻舟低哑的、带着倦意的嗓音唤回了一线理智:“没什么,你睡你的,还早呢。” 他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在床边站定,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目光触及骆闻舟的睡颜时,他有些无措地收回了一半视线,随即便露出一个过于圆滑的笑,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你还睡得挺香?就没有想过他那句看似稀松平常的’没什么’究竟代表了什么?”

——骆闻舟,混蛋吧你。


他生生咽下压抑的、沉默的、于内心深处青藤蔓草般无声疯长的情愫,直憋得眼眶发红:“以后无论碰到什么事情,不管是好是坏,别跟我虚与委蛇、藏着掖着。”


他捏了捏费渡的耳朵,轻轻叹了口气,“尤其是那些坏消息,我不介意你来麻烦我。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希望我是最早知道的那个。”


骆闻舟撩起额前的碎发,在费渡的额头上落下羽毛般轻盈的吻。费渡有些无措地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闷闷地应了声:“嗯。”

——他冰凉的血液里正跳动着一种爱情,可他却不敢说。


“那个人是陷在过去的困兽,不仅仅是我,还有亲友的疏远导致他对这个世界充满敌意。他没有什么大能耐,充其量就是用语言进行恐吓罢了。”

“但他要是真有意在你头上动土……”费渡玻璃球似的眼眸泛起冷光,“我不介意陪他疯一疯。”


他在冷漠的人群中漂泊已久,于一派阴郁中寻找一小束光就是他全部的人生意义。转瞬间,眼前有块光斑一闪而过,龙卷风般、耀目得近乎刺眼、充满生命的活力,叫人移不开目光。于是,他艰难地朝光伸出手,生生被逼出满眶泪水都没有松手——费渡是认真的。


“哎,费事儿,把你的人脉手段都收一收,我知道你心里有数。”骆闻舟替他抹掉唇角粘着的奶渍,没有去戳穿什么,只是说:“违法乱纪的朋友交给警察就行,不然要我们这些人民公仆干什么吃的?”


费渡沉默着。他的颈部虽然柔软,但也似冰。

骆闻舟用手背探了探温度他指尖的温度,二话不说地折回房间拿了双厚袜子,半跪在地板上抓过他纤细的脚踝,熟练地套上,“老实说,你在这方面不太有信誉,现在去我桌上拿笔过来,我要看着你写个保证协议。”





翌日清晨,骆闻舟在闹钟叫魂似的吵闹声中倏地睁眼,意识逐渐回笼。他下意识地伸手往身边一摸,没人,热气散尽;再一摸,一团热乎乎的毛,骆一锅睡得四仰八叉、口水横流。


他腾的一下从床上一跃而起,迅速从睡眠状态进入应激状态,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不过一夜的功夫,窗台上便积了厚厚一层洁白的新雪,空地上的枯叶凌风乱舞。


玄关处传来钥匙开门的脆响,他顾不上别的就狂奔过去,与裹着寒气的费渡撞了个满怀。

费渡的手无意地附上骆闻舟的前胸,后者过速的心跳便穿透胸膛与薄薄的衣衫,骆闻舟急促的呼吸如同海水在他耳旁泼溅:“你出去做什么?”


——一个骄傲而不驯的生命,永不屈服于岁月的重轭,却会在爱人不告而别的时刻丢盔弃甲,无端令人心疼。


费渡按下脑中无关痛痒的想法,朝骆闻舟晃了晃手里装早餐的袋子,不动声色地在他的唇边落下一吻,似笑非笑道:

“一般能这么理直气壮地管我的人分为两种,要么是父母,要么是恋人。闻舟你说说,你打算占哪一种便宜,嗯?”


无数太阳的金色光辉都被收容在眼眸深处,亿万颗星辰在那片朦胧的领域丛聚、闪耀,直至陨灭,最后只剩下一个惊魂未定的老大爷。


“……别靠着我耳朵说话。”骆闻舟退开一步,欲盖弥彰地捏捏有些泛红的耳尖,扯过费渡上嘴就啃,“你是老子的不动产,没事儿别出门瞎晃悠,听到没?”


窗外的松柏不堪重负,枝桠轻颤。费渡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宛若簌簌落雪声,干净而清晰,这很奇妙——心上放了一个人,生命就忽然有了重量。


气氛似乎很好,可下一秒钟,骆闻舟就像火烧屁股一样原地起跳,骂了一声“操”,一阵风似的刮进盥洗室不见了踪影。

不出五分钟,他就穿好制服扛起了大二八,却在看见费渡的时候微愣了一下,遂当机立断地冲回卧室。


床头柜上安静地躺着一张稿纸,上面横平竖直地写了三个字——保证书。有了前车之鉴,骆闻舟淡定自若地打开扫了一眼。出乎意料的是,十六开的稿纸上只横着寥寥三个字,外加一个标点符号——“报警了。”


骆闻舟不明所以地扬了扬眉,恰好撞上费渡的目光,便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笑意逐渐从弯起的眼睛晕染开来,他的保证人一脸无辜地回望,顺便替骆闻舟理了理支楞在脑袋上的几簇顽固头发,把冒着热气的早点挂在二八的车龙头上:

“我说,抱紧了。”

他渴望找点什么寄托他的爱情,寻寻觅觅间,竟真的在喧嚣的世间找到一个真实的物象,频频打乱平静的步调,使他心动。



FIN.❤️


看我火热的心死了,你的冰心可是在哀悼?

你把他的心变为坟墓!你竟溜进他精神的浓雾!

(部分取自雪莱的诗集,哪一篇我忘了...)


希望各位喜欢( ˘ ³˘) 合集可以了解一下w








评论(35)
热度(1007)
  1. 共3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惊沫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