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沫

   

【默读】【舟渡】《心声》伪剧情向x

费渡在酒店不太柔软的被褥中醒来。保持早起的习惯的他,就像苍茫草原上机警的食草动物,时刻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对周遭的一切风吹草动充满戒备。


费渡从挣脱梦境的那一刻起就是完全清醒的。


头顶是陌生而冰凉的天花板,陈年的涂料逐渐从墙体上脱落,露出包裹在内的灰色预制板,不堪而丑陋,甚至引人联想到一些尘封已久的灰败往事。

 

尽管如此,他仍是不动声色的,只有伸手去摸床头柜上金丝边眼镜的手微颤了一下。


窗户的设计是极其粗犷的,简而言之就是在墙体上凿出个长方体的空缺,再随意地糊上一个窗框。窗外呈现出一片铅灰色的天空,云层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头顶。


木板床随费渡起身的动作发出一连串低微的声响,好似风的叹息,飘忽不定。


骆闻舟的行李箱就躺在他的脚边。箱子大开着,里面的衣物和日用品摆放得极其随意,一脉相承其主人豪放不羁的风格。


费渡坐在床边,随手将垂于眼前的一缕发丝撩至耳后,微末的笑意在唇角轻轻漾开。


他就这么静坐了半晌,才不紧不慢地收回落在行李箱上的视线,起身的时候鼻尖却险些擦到床边的晾衣架。

 

费渡是生长在温室里的盆景,光照、温度、水分与养料都经过精密计算,每根枝条、每片绿叶都是精心修剪而成。


于他而言,灰扑扑的小县城、简陋局促的旅店、僵硬的被褥都散发着陌生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与霉味,水珠接二连三地从关不紧的龙头里跌落到瓷砖地上。


没有舒伯特,也没有肖邦,“滴滴答答”的水声摇身一变,成了清晨寂寞的主旋律。


苍白的墙面上有道新鲜的鞋印子,是骆闻舟旋风式出门时不慎踢上去的。


这个风风火火的男人在闹钟响起的刹那一个鲤鱼打挺,光速蹦下床掐了闹钟,轻手轻脚地帮费渡掖好被角,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小心而虔诚的吻。


不再是那句“对不起,我来晚了” ,取而代之的是坚定而温柔的“等我回来”。


感情不是沉疴顿愈,亦非一蹴而就,不过细碎时光中的温柔相伴,不过一句“我爱你”、一句“你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房间的门被轻轻地带上了,费渡缺少血色的嘴唇微微翕动着,描摹那一吻背后幽微的喜怒哀乐。


骆闻舟不忍留他独自一人,凋零在惨淡的梦境中。




密集的雨点打在伞面上,跌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雨滴摔得粉碎,最后汇聚成湍急的水流,气势汹汹地顺着地势向低处流淌。


骆闻舟堪堪避过来往车辆掀起的泥泞浪潮。


厚厚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踮起脚尖便触手可及。


他整个上半身隐没在袅袅上升的蒸汽中,挽起的袖子勾勒出手腕优美的线条;他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半截烟,目光里透露着一丝疲惫。


骆闻舟肩负专案组的殷切期望,马不停蹄地赶到千余公里外的偏远小县城,甚至抛下爱猫骆一锅、捎上了不该被牵连的爱人,就为了挖出真相的冰山一角。


然而,关键证人在一夜间宛若人间蒸发,眼下的案子便失去了唯一的突破口。这不是他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但一旦发生不免令人扼腕。


“帅哥,肠粉吃吗?”


鸡蛋、谷物、蔬菜、肉末的香气飘过来,盖过了雨天粘腻的湿气。


街角的早餐铺前站着一位卖力吆喝的大婶,她用一块碎花头巾将碎发挽起,围着围裙戴着袖套,干净利落的模样不由得令人联想到母亲的形象,心底便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


骆闻舟狠狠揉了一把冒出胡渣的下巴,用力眨了几下眼皮折成三层的眼睛,掐灭了氤氲雾气中忽明忽暗的烟头,向前走了几步。


“阿姨,给我来一份。多加个鸡蛋,谢谢啊!”


大婶抄起软刷在长方形的铁盘底里刷了薄薄一层油,抬手倒上浅浅的一层米浆,再上下左右晃动几下,使其均匀摊在盘底。


“小伙子真俊啊。”


她嘴上夸着,手上也没闲着,依次在米浆上撒了肉末、菜叶,涂了蛋液,最后利落地把铁盘推进火炉。


骆闻舟抬头瞟了一眼挂钟,费事儿这会肯定起床了,也不知有没有遵守之前的约定,安分守己地待在旅店里等他回去。


不知是他眼底流露出来的温柔过于耀眼,还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大婶乐呵呵地看了他一眼,说年轻就是好,你们都是大城市来的吧?


你们?


骆闻舟愣了愣,接过一盒热乎乎的肠粉,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对面有一家超市。门口拉着大红色的横幅,林林总总十来条,夸张而杂乱无章;橱窗里面整整齐齐挂着一排聒噪的大喇叭,循环播放着各种促销信息,五颜六色的广告单飘了满地。


穿着塑胶雨鞋的孩子三五成群,山区充裕的阳光将他们稚嫩的皮肤晒得黝黑。他们尖叫着,嬉闹着,故意往浑浊不堪的水洼里蹚,再惊叫着跳起来躲避飞溅的水花。

他们享受着人间最简单纯粹的快乐,他们看见了阴雨天里难得的光亮。


骆闻舟眼神逐渐暗淡下去——


现场早已拉起亮黄色的警戒线,线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民众,人人脸上都流露着强烈的好奇、淡淡的恐惧、甚至隐秘的兴奋,攒动的黑色后脑勺与嗡嗡的小声议论构成一副诡异的画面。


骆闻舟艰难地拨开人群,走向光天化日里永远黑暗的一隅,探究其中蛰伏已久的恶意。


“咔嗒”一声门开了,浓郁的血腥气洪水决堤般涌出来,令人头皮发麻。起居室里的窗帘拉了一半,阳光被阻隔在外,室内是一片昏暗。


触目惊心的血迹呈喷射状,十分凄惨地糊了一整扇窗户,也难怪引得周围居民驻足而观。沙发上的尸体还未转移,被害人早已面目全非——


凶手惨无人道地将其肢解成数十个碎块,飞溅出来的人体组织遍布周围的地板,血液染红了坐垫。


骆闻舟接过文件资料扫了一眼,狠狠掐了一下眉心,实在很难将眼前支离破碎的人体与被害人生前笑靥如花的生活照联系在一起。


杨潇彦  女  37岁   xx学校初中部语文教师    B市人 


她年仅十二岁的女儿在母亲身旁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孩子匆匆忙忙地来人间走了一遭,不幸在懵懂中窥见了世人避之不及的丑恶。


她们经历了什么?


骆闻舟带着疑问闯进了案件的迷雾,跌跌撞撞却义无反顾,他要撕扯开所有的虚虚实实,挖出被掩藏的、赤裸裸的真相。


他蓦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他曾对一个少年说:

“对不起,我来晚了’’。


后来,案子结了,流言蜚语销声匿迹了,骆闻舟却再也没有离开费渡。他牢牢地拉住了他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他不断下沉的心。


然而这一次,孩子没有等他,她单薄的身体倒在血珀之中,心已冰凉。


骆闻舟感到无措,直到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撞进他的视线。


费渡步态优雅地蹚过残破不堪的小桥,几家栉比的小店炊烟袅袅,温温柔柔的烟火气息包裹在他的周身。


“师兄——”


他的爱人狡黠地弯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一声轻唤便驱散开骆闻舟郁结的心绪。


随着视线下移,骆闻舟终于看清了费渡手里提着的东西

——一个跟他一摸一样的白色餐盒,还有他粘在他笔挺的休闲裤上的几个无奈的泥点子。


这一点儿也不费总。


骆闻舟笑了起来。


他们在熹微的晨光中交换了冒着热气的早饭,背景是三五幢孤单伫立在熹微晨光里的烂尾楼,没装玻璃的窗户仿佛是幽暗的洞,又如同暗淡无光的眼眸,永远失去了折射璀璨星光的能力。


他们沿着狭窄的人行道缓缓地走。费渡的手被包裹着,他第无数次在心中描摹骆闻舟掌心的轮廓。

暖融融的蒸汽轻轻扑在微凉的面颊上,氤氲的水汽缭绕在纤长浓密的睫毛周围,仿佛整个人都浸润在温柔里面了。


“我爱你,或许从第一眼看你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


他们听见了彼此的心声。


FIN

 希望喜欢鸭!不管是小红心小蓝手还是评论我都超级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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